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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日本:从隈研吾到“江户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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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日本:从隈研吾到“江户指物”

提到日本的建筑设计师,可能都会想到隈研吾这个名字。2020年东京奥运会国家奥林匹克体育场就是出自他的手笔。隈研吾的建筑风格明显得或许就连对建筑不甚了解的人都能一眼捕捉,而他擅长的是将日本的传统文化和现代的设计理念相结合,用传统的材料搭建出具有现代性的建筑。

那么,最能代表日本人的传统材料是什么呢?

隈研吾设计的苏格兰V&A Dundee博物馆

答案很简单:木材。

在接受日本媒体专访时,隈研吾曾说自己就是在以木材为主要建筑原料的建筑里出生、长大的,那些房子的质感和气味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那或许不仅仅是隈研吾的记忆,也是许许多多人的共同记忆。即便现在的都市已被钢筋混凝土包裹,但在那些高耸的墙砖之下,还是有一件件温暖的小屋继续养育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再度成为他们的童年记忆。

尽管市场有着大量的需求,日本其实是全球森林保护和发展较好的国家之一

截至2019年年底,日本的森林覆盖率高达66%,相当于其国土面积的三分之二都有着茂密的森林,其中40%为人工林,总蓄积量达52亿平方千米。可即便有着着世界较高水平的森林覆盖率和人工林拥有比重,日本的木材自给率却刚超过30%,日本仍在大量进口海外木材,成为了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木材进口国之一。

之所以有着如此大量的木材需求,一方面是日本人有可持续发展的理念。虽然森林覆盖率极高,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可以肆意砍伐;另一方面,日本对于木材的需求不仅仅限于做建筑材料,小到碗碟、大到各种家具,都可以用木材作为原料制作。而这些产品制造加工时也都对种类丰富的进口木材有着极强的依赖性。

江户指物

江户指物

提到日本的木质家具、手工艺品,就不得不提到江户指物(えどさしもの)。所谓指物,指的是以木头为原材料,不使用任何钉子,仅靠凿子等工具开出的榫头卯眼的相互咬合来固定的工艺品。

指物最开始起源于京都。在室町时代(1336 年–1573 年)分化出了专门制作指物的指物师,他们为皇室和宫廷贵族制作了各种家具和装饰物,还有各种茶艺工具。在京都制作的指物被称为“京指物”(きょうさしもの)。江户指物则是在东京台东区、荒川区、足立区、葛飾区、江东区等地做的指物的总称。因为这些地区就是曾经的“江户”(えど)的所在地。江户是东京的旧称。

江户指物的特点除了他的用材和特殊的工艺法,还在于它外表设计总是很简约,从不过度修饰。仅仅是靠在桑树、榉树和泡桐树上刷上的漆液来展现木纹本身的美感,最能体现出江户优雅、细腻的风格。

江戸指物最初是专门做给幕府将军或是领主等有权势的家族用的,不过到了德川幕府中期(大约在1700年-1750年)之后,开始逐渐提供给商人以及歌舞伎(日本的一种传统表演艺术,在日本的地位类似于我国京剧)表演者们。江戸指物曾经之所以如此受有钱、有权的人们欢迎,不仅是因为它需要极高的工艺水准,还在于它那素雅的外观。这些都能体现出日本手工艺人们的审美意识,从中还能感受到他们刚健质朴的气质。

制作过程

制作过程

指物的制作工艺步骤不算繁琐,但是却需要工匠们极赋耐心且细致入微

首先原材料的选择上就需要下功夫。一般来说,制作江戸指物所使用的木材并不会在普通木材店选购,工匠们会在“铭木店”采买。在日本,只有形状、材质、颜色甚至木纹都相当卓越的木材,才能被称作铭木(めいぼく)。也就是说,工匠们是在原本就优质的木材里“优中择优”来制作指物。

接着是干燥。他们会将购买来的木材完整地放在室外进行干燥。干燥后才会开始根据需要据木料。这是十分重要的一步,不仅要切出符合需求的尺寸,还需兼顾露出最漂亮的木纹。在匠人眼中,木也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如何摸清楚每棵树木的特征,让它们的魅力和价值发挥到最大,正是成为一名优秀指物师(さしものし)的必修课。

第三步就是加工组装需要用的部件。这也是最需要耐心和技术的一步。指物师们会在这一步用刨子将木板侧面刨成相应尺寸,而后做上标记,再用凿子一点点地凿出凹槽。这个过程的主要目的是制作能够完美契合的榫头和卯眼,只要是这步做对了,之后的组装就不成问题,但如果在这一步做出来的榫卯有偏差,就功亏一篑。

如果能做出正确的榫卯来,那第四部就是组装。在正式组装前,还有一次“预演”。这一步的目的是为了检查确认榫卯的位置是否正确,是否能很好地咬合。如果一切都很完美,那就能进入到正式组装的步骤。组装时需要在接合处涂上粘合剂,再一点点地敲打,让它们完美相嵌。

最后就是外观和细节的调整、装饰。在这一步中最先要做的是表面的处理,确认每一处的手感是否光滑,是否有棱角、突出。如果未达完美,指物师会一点点地将这些细节打磨光滑、平整。随后就可以涂漆了。如果是大型作品,指物师可能会将这一步委托给专门负责涂漆的涂师(ぬし)。等全部上好漆后,再在室外干燥上一天的时间,按照设计和需求装上一些配件,指物的制作就完成了。

其实江户指物和一般木工制品的制作步骤区别不大。但若在旁围观日本指物师们的制作过程,就能感觉到,不论是小到每一处细节的处理,或是大到整体的设计,都带有一种日式匠人的独特气质。

江戸指物不仅是具有实用价值的木制工艺品,它也是传统艺术与现代生活的完美结合。

木制品的未来

木制品的未来

长野县妻笼宿(妻籠宿)

采访中,隈研吾在说完自己儿时对于木的记忆之后,还提到:如果我那是感受到的质感和气味能够回归,日本一定会是一个更好的宜居国度。如今,高度城市化确实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无数便利。只是长时间存在于这钢筋混凝土塑造出的建筑物之中,偶尔也会觉得压抑和孤寂。毕竟在人类长长的历史当中,我们如此“远离“自然的历史不过几百年。持续思考现代社会与自然的关系,日本的匠人们在传承传统的时候也在创新,并从未真正的抛弃过对“原生态”的感知。

江戸指物它既是日本的一种传统工艺品,但流传至今,它身上所包含与承载的已不仅仅是指物本身,更是日本匠人对于人与自然关系长达近半世纪的寻索后得出的最终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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